一場酣暢淋漓的大戰,在陳風已經開始崩潰的體軀上結束。
泛潮的大床上,唐依云看著他的眼神,帶著狐疑。
“我說,你不是早就說要我倆好看?”
“就這?”
陳風干咳兩聲,有些尷尬。
鬼知道崩潰的體軀連這方面都能影響。
雖然不是很大,但跟巔峰時期,確實有些差距。
他也很奇怪,按說八階的體軀,不應該啊。
“陳風,你該不是有什么暗傷吧?”
唐依云眉頭皺起,說的他心頭狂跳。
這個女人的直覺,也太敏銳了點吧。
“沒錯,就是有傷。”
陳風理直氣壯,順帶著將她摟住。
唐依云順勢躺下,和小妮子一左一右枕在他的胸口。
“是核爆留下的?”
“算是吧,”
陳風沒有完全隱瞞,
“但也是個契機,讓我看到了更高層次的進化方式。”
“和小妮子說的粒子重組有關聯?”
“差不多,成功以后,你們就知道了。”
半真半假的一句話,打消了唐依云的大部分顧慮。
“不管怎么樣,不要急于求成。”
“要記住,時刻將自己看的最重。”
這方面幫不了陳風,唐依云只能用言語勸解。
陳風滿口答應,又將話題扯向另一方。
三人你言我語,直到沉入睡眠。
過度放肆的運動之后,總是睡得又深又沉。
一覺到了自然醒,三人各歸其職,重回忙碌。
唐依云主理政務,陳風尋求體軀崩潰的解決之道,小妮子沉入研究。
為了不讓唐依云看出端倪,陳風干脆離開云豐,前往其他區域。
不過,他很少引動太陽共鳴了。
只是靜悄悄的待在某處,或者對感興趣的強大變異體進行體軀研究。
體軀的崩壞,一直在以一個勻速的狀態加重。
但陳風知道,這種崩壞,在達到某種程度時,便會讓他的體軀轟然崩碎,就像那枚本不屬于他的手掌。
可他對這種崩壞的進程,沒有絲毫的阻止能力。
漸漸的,他發現自己好像陷入一個怪圈。
他太刻意于體軀的重組,就像他刻意于現在體軀的崩壞。
于是,陳風開始試著從其他方面切入。
比如能量,比如八階的更深層次該是何等模樣。
他不再強求于體軀的重新構建,不再強求粒子的組合排列方式。
寄情于山水,追尋于自然。
看看夜晚的星空,想象星河與宇宙。
他將體軀看作宇宙,將構成體軀的粒子看作星辰。
將排列方式當做星河,去類比自然、學習自然。
世界,在陳風的眼前徐徐展開,以另一種方式展開。
直到此刻,他才感覺到什么是真實的世界,他又是以一個怎樣的方式存在于這個世界。
他不知道這是不是自己進化的層次更深了,但他和這個世界的聯系,更深了。
入夜,一場雪,忽的紛然而至。
雪很大,很快便在早已冰封的大地,又落了厚厚的一層。
看著新鮮松軟的雪花,陳風玩心大起。
他呈大字型,自然躺在雪上,任憑自己向下陷去。
雪花,像棉被一樣,給他最美好的反饋。
上方,冰冰涼落在他的臉上,給崩潰的體軀帶來慰藉。
陳風閉上眼,均勻的吐息,福至心靈,心中寧靜到了極致。
意識,在這一刻好像有了質量,能夠明顯的感覺到它在下沉。
身體啊,各處都傳來輕盈。
他像置身于大海,在海水中下沉,飄蕩。
他仿佛化身海龜,含足了氧氣,輕輕搖動四肢,讓超越浮力的身體,緩緩、緩緩垂下。
驀地,陳風感覺身形更加輕盈。
是深邃的海底下,一只大鯨急速沖刺,頂在了他的下腹,將他像上方沖去。
輕輕搖動四肢,這是飛翔特有的輕盈。
很快,下沉的他,沖出海面,沖向天空。
大鯨墜入海洋,在下方透出一大片陰影。
他化身的海龜,卻仍在向天空升去。
一路向上,不知道多久,不知道多遠,直到他進入又一片奇異的地域。
這里,四周是綿延高大的山。
山峰上,覆滿雪,是未經人間的、不沾染任何人類氣息的雪。
它亦是白色,卻是肉眼捕捉的、不同于現實的雪白。
不知何時,陳風又化身人形。
他踩在地面上,又像踩在天上。
抬起頭,頭頂的天,平整的是一塊幕布。
幾朵雪白的云,巨大、純粹,他從沒有看過如此富有美感的云,那是一種難以用言語描述的美妙。
緩步向前,腳下的大地,一直延伸,連綿到遠處的山。
明明肉眼可見,但感知中,這種距離確是無限的遠。
沒走幾步,眼前一蕩,一塊平坦而寬闊的平臺擋在前方。
陳風感覺,自己的身形似乎傾斜,眼前寬闊的平臺,才是大地。
目光,一下散遠。
眼前的平臺,終于露出全貌。
沿著它向上,陳風看到了一雙緊握的雙手。
目光,散的更遠,借以捕捉更大的場景。
一個頂天立地的巨人,肅正而立,雙手握住劍柄,以劍拄地。
他比遠處的群山更高,比頭頂的天更遠。
陳風努力的仰起頭,仍看不清他的面貌。
他在注視前方,并沒有對陳風有絲毫關注。
恢弘的聲音響起,在這里的每一寸空間釋放。
它是九天響徹的雷鳴,但卻異常溫柔,完全不震耳。
陳風聽不清言語訴說的內容,也不知道是否是對他所說。
只感覺腳下一空,迅速向下墜去。
急速下落中,沒有失重帶來的恐懼。
陳風只感覺自己的形態又發生改變,從人到龜,從龜到人,再從人到...一顆隕石。
更準確的說,是一顆珠子。
急速的下墜,逐漸演變成飛馳。
不知道是向哪個方向的飛馳,也不知道意義在哪。
周圍,開始衍生無數話音、低喃。
陳風聽得清又分不清,他們是誰...他們再表達什么...?
身形,越發輕盈,珠子在變淡,在消失,就像隕石墜落的燃燒。
他的意識,逐漸模糊,似夢似幻,似永遠沉睡,永遠沉淪...
不知多久,躺下的陳風,眼簾微動。
一縷光芒亮起,繼而是整個天空都亮了起來。
翻身而起,腳下,是雪白的云霧。
透過云霧,下方還是雪白。
不過,那是冰雪的白,而非云霧的白。
一頭扎下云霧,陳風重新閉上眼。
失重的感覺再度來襲,他向大地俯沖而去。
幾千米的高度,眨眼即過。
風高高揚起他的發絲,就在他即將撞進大地的最后一刻,又驀然停止。
落在地面,陳風輕輕呢喃,
“一念生,一念落,原來如此。”
張開手掌,他能感受到,因粒子組合絮亂的體軀,崩潰明顯減緩不少。
這表明于八階道路上,他又邁出了一大步。
他抹去了兩百米的飛行限制,也明白隨著進階層次的加深,會越發脫離這個星球。
抬頭看向晴空,一夜時光悄然而去。
他不禁自言自語,
“進化的深層,是面向宇宙深空...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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