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個鏗鏘有力的聲音響起。
流民們退到兩邊,讓出一條路來,一個虎背熊腰的漢子,走了過來。
大頭露出討好的笑容,向漢子揮了揮手。
“成剛大兄弟,是我呀,李大頭。”
成剛感到奇怪,“李大頭,你怎么到這來了?”
大頭張著嘴巴,剛要說夏禹的事,看了看那些虎視眈眈的流民,感覺渾身不自在。
“成剛大兄弟,我有點事求你,咱們換個地方說話,好不好?”
“有什么事就在這里說。”
成剛是這群流民的老大,說起話來底氣十足。
大頭猶豫一下,指著身邊的夏禹,“這是我表弟,他做生意讓人給坑了,傾家蕩產,妻離子散,老慘了,在陸地上待不下去,想到這來,請成剛大兄弟收留他。”
成剛看了看夏禹,問大頭:“他想當流民,讓他自己來就是了,為什么要你送他?”
大頭說道:“他是我表弟,我想親自送他過來,讓大兄弟你沖著我這點薄面,關照關照他。”
成剛說道:“在這流民寨里,所有人都是兄弟姐妹,不用你的面子,我也會關照他的。”
夏禹和大頭都以為混進流民寨能挺困難,沒想到,成剛一句話就把夏禹收留了。
大頭向成剛拱手致謝,“謝謝大兄弟,謝謝大兄弟。”
夏禹在旁邊也點頭,說了一聲:“謝謝。”
大頭把小船靠在流民寨上,攙扶著夏禹,一起登上了流民寨。
成剛問大頭:“你上來干什么?”
大頭說道:“我陪陪我表弟。”
成剛說道:“這么大個人了,還需要你陪?他這樣恐怕在我們流民寨無法生存。”
出發前,歐陽青囑咐過大頭,要形影不離地跟著夏禹,不能出任何差錯。
大頭相當于接了一塊燙手的山芋。
大頭找了個借口,“大兄弟,我來的時候,看見海上有官兵的巡邏船,等官兵的巡邏船走遠了,我再回去。”
成剛想不到有人會算計貧窮的流民寨,也沒在意,告訴大頭:
“好吧,你喜歡在這待著,就在這待著吧。”
聚集起來的流民都散開了,喝酒的喝酒,賭博的賭博,買春的買春。
大頭帶著夏禹,踩著小船、木板,晃晃悠悠,走在流民寨里。
流民寨里這些小船上,掛著一盞盞燈籠,燈籠里面燃燒著魚油。
越州其它資源匱乏,海洋資源是極為豐富。
有一種圓鼓鼓的魚,體內含有大量的脂肪,流民們把這魚打撈上來,煉制魚油,用來照明。
拳頭大小的一塊魚油,能燃燒三天三夜。
走在流民寨里,到處都是刺鼻的氣味兒,熏得夏禹直皺眉頭。
大頭告訴夏禹,這里的衛生狀況很糟糕,各種各樣的傳染病充斥其中。
流民們在這種環境里生存得久了,產生了抗體,可以免疫,普通人恐怕就要吃不消了。
夏禹看見一艘小船上,幾個人在進行交易,拿幾件衣服換一口鐵鍋。
大頭說,錢幣在流民寨里流通的不多,流民們大多是以物易物。
一個流民的家里,除了穿的衣服、用的餐具、打漁的工具,基本上就沒有其它物件了。
這里的窮是那種觸目驚心的赤貧。
繼續往前走,夏禹看見幾個男人坐在一艘小船上,一人手里抓著一個臟兮兮的瓶子,搖搖晃晃,在那喝酒。
他們沒有什么像樣的下酒菜,一人面前擺著一條魚,也不烹飪,生魚直接啃食。
大頭告訴夏禹,很多流民對于生活看不到希望,賣了魚有了錢,就去買酒喝,喝得天昏地暗,一頭栽進海里淹死了,還算是一種解脫。
繞過幾個臭氣熏天的酒鬼,夏禹和大頭來到了一艘小船上,這艘小船打扮得花紅柳綠,上面站著好幾個男人,在那排隊。
一個矮小的老婦人見到夏禹、大頭,笑呵呵地走了過來。
“二位是新來的吧,以前沒見過。別急,馬上就到你們了,你們想要哪個姑娘?”
夏禹和大頭明白了,這艘船上在做著人類最原始的交易。
在流民寨里,一個人想要活下去,必須要靠自己的努力。
男人身強體壯,可以去打漁,女人身體柔弱,為了活下去,很多女人選擇了這個行當。
船艙的門打開,一個臟兮兮的男人系著褲子,從里面走出來。
夏禹借著昏暗的燈光看去,船艙里有幾個女人,年紀大的四十多歲,年紀小的只有十二三歲。
十二三歲,這還是初中生的年齡。
夏禹嘆了一口氣,告訴大頭:“咱們到別處去。”
大頭和夏禹向別的船走去,大頭一邊走,一邊說道:
“這里的女人很便宜的,不用花錢,你給她們一點吃的,她們就能陪你睡。”
夏禹看了看大頭,“你好像很向往的樣子。”
大頭把頭搖得像撥浪鼓一樣,“沒有,我就是說說,流民寨的女人,太臟了。”
看著那些悲慘的女人,夏禹想到了吳月娘,一定要盡快找到月娘。
夏禹和大頭見人就打聽,有沒有見到一個二十多歲的女人,中等身材,皮膚白皙,模樣俊俏......
夏禹把吳月娘的體貌特征形容了一遍,然后告訴流民,如果能提供有關吳月娘的消息,他有重謝。
流民們紛紛搖頭,說沒見過吳月娘。
夏禹連著問了十幾個人,一點有價值的消息也沒有,心里不禁開始著急。
大頭安慰夏禹:“夏幫主,您別急,夫人是吉人自有天相,一定會平安無事的。”
夏禹正在發愁,突然,有幾個人氣勢洶洶,從遠處跑來了過來。
大頭抬頭一看,是成剛。
“大兄弟,你怎么來......”
大頭的話還沒說完,成剛身邊的幾個大漢,就上前按住了大頭和夏禹。
大頭很是驚訝,“大兄弟,你干嘛呀?”
成剛陰沉著臉,厲聲喝問:“你們到底是什么人?!”
“我是李大頭,這是我表弟。怎么了,大兄弟,這就不認識我們了?”
成剛推開大頭,來到夏禹的面前,一把揪住了夏禹的衣領。
“說,你到底是什么人?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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