升遷之后,鐵英華的待遇提升了,權力變大了,接手的案子也變多了。
鐵英華一腔熱血,想著報效朝廷、保護百姓。
但是,在水秀府當了一段時間的捕頭之后,鐵英華發現現實和她想象的,根本不是一回事。
鐵英華在水秀府沒什么朋友,只有鐵鋒這個爹爹。
父女倆又都是悶葫蘆,平時交流得也少。
鐵英華有一肚子的話要傾訴,今天正好當著夏禹的面,說出來。
鐵英華說道:“我以為當捕快抓賊,這是再簡單不過的事,但是,這事在水秀府卻是復雜得很。”
夏禹剝了幾只皮皮蝦,放到鐵英華的面前。
“你說吧,我聽著呢。”
鐵英華說道:“我剛到水秀府不久,發生了一起綁架案,一個商人的兒子被人綁架了。
“我帶著捕快們費了好大的力氣,找到了綁匪,救出了商人的兒子。
“把綁匪帶回衙門,審訊得知,這綁匪原本不是壞人,他和那商人合伙做生意,商人坑害他,把他害得傾家蕩產。
“他去衙門告狀,衙門里的人收了商人的錢,根本就不理會他。
“他叫天不應、叫地不靈,這才去綁架那商人的兒子,叫商人把坑騙他的錢,還給他。
“那商人買通衙門,要判處他死刑,我和爹爹據理力爭,衙門這才更改了判罰,判處那人流放千里,算是保住了他的一條命。
“還有一件案子,是一伙人販子拐賣未成年的小姑娘,我們捉到這些人販子,通過審訊得知,他們喪盡天良,把這些小姑娘賣到青樓去。
“在他們的身后,還有一個大老板,我們想順藤摸瓜,把這大老板捉住。
“但是,知府告訴我們,這案子不能再查了,把那些人販子處決,到此為止。
“后來我聽別人說,那個幕后大老板是當朝權貴,除非皇帝親自下旨,要不然,他犯了法,沒人敢動他。
“上個月,一個將軍的兒子服用五石散,產生了幻覺,提著刀,跑到大街上砍死砍傷十幾個人,被我們當場捉住,關入大牢。
“但是,沒過幾天,這將軍的兒子就出獄了,將軍找了一個和他兒子容貌相似的家丁,說是這家丁在街上持刀傷人。
“最后,這個家丁被判了一個流放罪,將軍的兒子依舊逍遙法外。
“類似這種事,我見到的、聽到的太多太多,太讓人寒心了!”
鐵英華攥著拳頭,在桌子上重重地捶了一下。
夏禹慢悠悠地吃著海鮮。
“這種事情多得是。”
鐵英華情緒激動。
“我不明白,為什么有權有勢的人犯了法也不受懲罰,沒錢沒勢的老實人,卻被逼得走投無路。
“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,這話到底對不對?!”
夏禹丟掉手里的螃蟹殼,看著鐵英華。
“這話是皇帝老兒給勞苦大眾灌的雞湯,除了三歲孩子,沒人會信。”
鐵英華看著夏禹。
“你的意思是說,我相信的那些公平正義,都是假的,騙人的?”
夏禹給鐵英華倒了一杯茶水。
“這世上只有絕對的實力,沒有絕對的公平正義。
“咱們在保護好自己的前提下,多抓幾個罪犯,多幫助一些弱者,對得起良心,這就足夠了。
“有些事,咱們沒有能力去管,你干生氣也沒用,就當是清風過耳,隨它去吧。”
鐵英華端起茶杯,喝了一口茶水。
“我很懷念在柳葉島當捕快的時候,雖然職位低、權力小,但是我活得簡單快樂,我每天的任務就是抓賊。”
夏禹說道:“你是太耿直了,直如弦死道邊,曲如鉤反封侯。”
鐵英華憤憤地說:“讓我做個阿諛奉承、昧著良心說假話的小人,我這輩子也做不到!”
夏禹笑了一下。
“咱們倆好不容易見一次面,別聊這么沉重的話題。來,吃螃蟹,這螃蟹很肥很新鮮。”
夏禹剝了蟹殼,把蟹肉剔出來,放到鐵英華面前的碟子里。
鐵英華控制一下自己的情緒,問夏禹:
“這段時間你去哪了?”
夏禹把自己和鐵英華分開之后,發生的事,簡明扼要,講述一遍。
鐵英華聽說夏禹的修為,已經提升到煉氣期的六級青氣,很是驚訝。
“你現在的修為這么高,整個越州恐怕都找不到比你高的。”
“我現在還是樞密院的金牌衛士。”
夏禹拿出了自己的金牌,放到桌子上。
鐵英華看著夏禹的金牌,有些羨慕。
“你們樞密院里有沒有我說的那些黑幕?”
夏禹說道:“水至清則無魚,人至察則無徒,哪里都有黑幕,多少之分而已。”
鐵英華說道:“這水秀府待得令人憋屈,要是能走,我立刻就走。”
夏禹想了想,“我回頭幫你問問,看能不能給你安排進樞密院。”
鐵英華終于露出了微笑。
“太好了,謝謝你。”
夏禹拿起筷子,“吃菜,吃菜,這世上唯有美食不可辜負。”
宋州是內陸地區,沒什么海鮮,夏禹嘴饞也得忍著。
如今回到越州,夏禹要盡情地享用一頓海鮮盛宴。
鐵英華說是中午吃完飯,還要回去當差,可是,她和夏禹坐著,這一頓飯一直吃到傍晚。
兩個人離開酒樓,夏禹找了一家客棧住下,第二天一早,辭別鐵英華,準備離開越州。
夏禹在越州還有一位朋友想見,但是,沒找著。
這個朋友就是瓔珞。
瓔珞這小姑娘神神秘秘的,神龍見首不見尾,不知道跑哪去了。
夏禹帶著點遺憾,來到了吳州。
在吳州他也有一些朋友,要見一見。
到達吳州之后,他直奔清源縣,進了縣城,發現街上熙熙攘攘,聚滿了人。
一群道士抬著一架步攆,在街上游行。
步攆上面坐著一個人,穿著杏黃色的道袍,正是張百順。
人們沖著張百順歡呼膜拜,還有人抓起大把大把的鮮花,拋向張百順。
夏禹戴著草帽,問身邊的一個人:
“這是在干什么?”
那人說道:“玄天觀的張天師在為我們清源縣,游街祈福。”
夏禹心想,幾天不見,張百順變成張天師了。
話說,這小子沒打著我的旗號,招搖撞騙吧?
夏禹抬頭向張百順看去,正好,張百順也看見了夏禹。
四目相對,張百順先是一愣,隨即大叫一聲:
“哥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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