是的，荀廠長，我來找您，并不是想進煙草廠，而是想跟您合作。”
白微說出了自己的想法。
“合作？什么合作？”
荀立峰的臉色也是微微一變，不知道白微的意圖。
“我種了一批煙草葉子，將來想讓煙草廠收購……”
白微才一開口，荀立峰就擺了擺手。
“煙草葉子，之前確實國家允許我們跟農販收購，甚至還有鼓勵政策。但是現在煙草廠的效益不好，我們已經大范圍縮減收購了。更何況，說不定等到你煙草葉子成熟的時候，還不知道咱們廠還在不在呢……”
荀立峰眉頭擰成一座小山。
他還想著，要是能將白微招入煙草廠，以她的能力，說不定能讓廠里有了新的機遇。
可聽她的意思，卻只是想談合作而已。
“那個白微同志，你之前不是說，能幫我叔解決銷售問題嗎？要是廠里的情況變好了，那之后不就是能合作了？”
柯元寶倒是聰明，他這個問題一提，宋祈年也看了白微一眼。
以他對白微的了解，她不會打無把握之仗，她心里一定是有分寸的。
“是的，荀廠長，您這銷售的問題，我還真有點想法。”
白微這一句話，倒是燃起了荀立峰心里的希望。
“你說說，要是真有辦法解決煙草廠的燃眉之急，將來廠里的效益提升上去了，合作也不是不能談！”
看著荀立峰那焦急的模樣，白微跟著也提出了自己的想法。
“荀廠長，我看廠里倉庫的囤貨實在是太多，只有將這些囤貨全部賣出去，有了流轉資金，煙草廠才能有支撐，進行大刀闊斧的改革。”
白微的話，只是讓荀立峰一點頭，他喝了一口茶，繼續說道。
“改革的事情，我當然也想過。煙草廠現在確實有問題，但是要把這些貨都賣出去，也不是輕易能做到的。”
荀立峰嘆了一口氣。
“我是有個法子，荀廠長，你等等啊。”
白微從軍布包里拿出紙筆來，放在辦公桌上，一通寫寫畫畫后，她將紙一攤。
“荀廠長，您看看。”
宋祈年、荀立峰還有柯元寶全都走上前來。
只見白微將紅塔煙草廠的香煙，全都畫了一個遍，看起來栩栩如生，畫的正中央寫著“紅塔煙草廠”五個大字，而在畫的最下方，則寫著一排紅色標語。
“全廠大優惠，集五個煙盒，送一包香煙！”
荀立峰將最下面的一句話說出來，眉頭一皺。
“白微同志，你這是……”
“叔，這寫得不是很清楚嘛，只要湊夠五個煙盒，就能送一包香煙！”
柯元寶倒是瞬間明白了過來。
荀立峰一拍手，“我當然知道這意思，可是這……這廠里……不就虧錢了嗎！”
宋祈年并沒有說話，他倒是看明白了，白微這是在做優惠活動。
買五包香煙送一包！
“荀廠長，我之前去過供銷社看過，現在廠里的香煙定價都偏高，這才是賣不出去的主要原因。但是降價也會影響到廠里的聲譽，并不可取。”
白微話還沒說完，荀立峰就嘆了一口氣。
“哪里是不可取啊，要是降價的話，領導那里就通不過。紅塔煙草廠的香煙定價，都是上級審批過的，隨意改動，都需要申請的，非常麻煩。”
這一點，白微心里也很清楚。
“荀廠長，咱們這只是搞優惠活動，買五包送一包，所以算起來，并不是降價，自然也不用走審批的流程。而且買這五包啊，可以多人一起買，比如你五個人一起來買煙，一人買一包，送出來的一包香煙，大家也可以平分。十只香煙一包，一人還能分兩只，當然是劃算的！”
在這個年代，像這樣的促銷活動，幾乎是沒有。
還沒等荀立峰有所反應，倒是柯元寶猛地一拍手。
“那就是說，我可以叫上我朋友一起，咱們一起買五包，那就得一包香煙。買十包，就送兩包，是這樣嗎？”
“對！是！元寶，你說這樣你會愿意買紅塔煙草廠的香煙嗎？”
白微聲音一落，柯元寶猛地點頭。
“當然愿意咯，有便宜不占，那可是王八蛋！就沖著這便宜，一定會有更多的人買咱們煙草廠的香煙的，叔，白微同志這辦法，可行！”
看著柯元寶那興奮的模樣，荀立峰卻搖了搖頭。
“不行啊！白微同志，照你這法子，咱們廠里就是得虧錢了。要是上級領導知道了，也會追責的。咱們……承擔不起這個責任。”
荀立峰也是為難。
他不止要擔起煙草廠的責任，也要考慮上級領導的想法，這活動一旦推出去，那就是變相降價。
一旦上頭有人追究起來，只怕他這個廠長的位置，都要保不住！
“荀廠長，你是要做個決定，你是想要保住煙草廠的未來，還是要保住你廠長的未來。”
一直沒說話的宋祈年，一開口，就問到了最關鍵的問題。
荀立峰沉默了，他當然明白宋祈年的意思。
“行軍打仗，總要有舍有取。如果我像你這樣畏首畏尾，遇到強敵不敢猛攻，那我也不可能活著從戰場上走下來。荀廠長，你要是怕了，不愿意拼一把，你保住的是你一人的未來，但是舍棄的，會是整個煙草廠所有工人的未來。我是將，從來不會放棄跟隨自己的兵！”
宋祈年的聲音鏗鏘有力，聽得白微都有些動容。
她扭頭看著宋祈年，他眼底一片清朗，聲音里更是帶著無法言喻的力量，這一刻，就連荀立峰都被他的堅定給震住了。
他是應該保住自己，還是保住整個工廠的未來？
荀立峰坐在椅子上，久久不語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