范爵士臉色微變,頓了一下后點了點頭:“多謝閣下,想來您也是此地的騎士吧?”
“騎士?不,我只是護佑一地安康的官吏,雖然不知道為什么你們泰西人總覺得只有貴族才配打交道,但我想要提醒你的是。在華夏大地上,不尊崇我們華夏風俗的我們可以理解,但不遵守我們的律法,那就沒有任何轉圜余地。”
說完,這個警衛也就不多聊了,轉身離開。
“在華夏,所有人的人格都是平等的,此乃天命之公平。但每個人因為自己的稟賦和能力,自然會出現分化。這個,叫做天理之公正。”
就在范爵士準備和向導說話的時候,突然有人插嘴。
向導陳默看到這個人第一眼臉色凝重,第二眼立刻上前來,對他說:“這位兄弟,大同會社南洋墨論派的?給個面子,我只想安安穩穩的賺到這筆錢。”
范爵士看著這個帶著草帽的中年男人,明明只是短衣,草鞋,但一雙眼睛炯炯有神,莫名有一種威懾。
此人看了一眼陳默:“我只是有感而發,不必在意。再說了,各家生活環境不一樣,導致了思維方式不同。我說的話,他不見得能聽得懂,就算知道一二也沒有辦法弄明白前因后果。
但還是要講,因為兼相愛,交相利才是正途。
天理之公正,非是天命而用之,仍然存在人力扭曲的可能。
所以,我們南洋墨論派的理解為:君權非神授,而是生民授之。
天之道,損有余而奉不足;人之道,損不足而奉有余。
今時圣天子臨朝,與民同心,開智兆豐,人心大勢一起,后世子孫必然直面此腐化等問題。
我南洋墨論派認為,當與天子合力,督天下文武百官,鎮撫一地。
人人可言,人人當言。
唯有如此,猛虎可伏,蒼蠅可驅,丑惡可散。
天下遂有大同。
否則,一旦天子不在圣明,天下只會不寧。”
一連串的話,讓陳默手忍不住捂臉,而范爵士聽得一臉懵逼。
顯然,兩族之間的文明體系不同,理解能力也就不一樣。
但陳默很厭煩這群大同會社的人。
自從他們幾年前被朝廷流放之后,大同會社內部完成了一場巨大的分裂。
大體成為三派。
保守派只認禮運大同篇的言論,認為只要完成三代之治就能做到。
中庸派認為大明皇帝朱厚照的舉措和言論是對的,任何發展都需要時間。
而最為激進的,大體是三派。
即:南洋墨論派,主張的是百姓大同,君權民授。
西域天演派,主張奪地殖生,繁衍一族,而志大同。認為國中已經扭曲,無法更化,那就靠自己去繁衍子孫后代,世世代代接力,先把外域改造成他們想要的模樣,再來改造大明。
第三是草原宗教派,主張重建太平道,以黃老為依據,取締現在的大政府直接干預地方經濟的行為。
這三派是真的很犀利。
墨論派的人也是陳默在南洋接觸最多的人,他們經常跑去游說附近南洋的莊園主,就是總是被驅趕。
甚至他們還會在一些戰亂之地參與大明仁義會的工作,相較于朝堂與地方博弈的蠅營狗茍,這群人是真的人正在守護一地的安寧。
頗有墨客的風范。
但對于陳默而言,更多還是看到了他們被各地的勢力驅逐。
就連大明本土對于階級的認知,還是處于一個樸素的概念之中,只要皇帝能讓底層人有所希望和出路,他們就會高呼皇帝圣明。
畢竟現在不是亂世,盛世的呼聲越來越高,所有人的生活似乎都在越變越好。
這種時候你不奮斗,你折騰,你是腦袋不清楚嗎?
中國人從來不怕造反和改革,跟人打仗回來,用的都是犧牲這個詞。
犧牲:將自己作為籌碼,獻給神靈可以,但神靈得回饋足夠的利益,否則就要被打倒。
古今多少末年戰亂,一旦犧牲這個詞被搬上來,帶頭的那個家伙給足干活的人利益。
你就看看。
你說一句天冷得加衣,轉頭黃袍在不在你身上吧。
一樣的道理。
現在皇帝親自下場,闡天釋道,推動科技進步,帶動生產力的增長,全國范圍內大規模的砸錢搞基建。
錢、地、人,皇帝全給顧及一二,你丫不趁著現在趕緊博個出身,跑來群島去折騰那群封建主,他們能聽你的話才有鬼嘞。
所以,陳默對這群人沒有好感。
但架不住范爵士聽得一點,感到了莫名的震撼,趕緊上來說:“與我一道聊聊如何?”
“不是,范,我跟你說,這個人在大明是被流放的對象,跟他們接觸,是沒有好果子吃的!”
“誒!耶穌都有受難之日,可見苦難最能讓人接近于我主。”范爵士還是決定看看大明本土出來的人,對于這個帝國有什么看法,“還有,我是你的雇主。上次你已經忤逆了我,再有一次我會開除你。”
“你!罷了,他的身份注定了他不能回到大明本土,我們現在于離島駐扎,他也只能待在離島。之后返回本島和圳南半島,不能帶他,不然就是犯罪。”
“我懂!我曉得!”范爵士也沒打算帶他進香港市舶司的本島,只是想要了解一下。
于是一群人終于結束了第二關地圖的認知,進入了圍城。
離島的圍城,從外邊看是高樓堆在一起。
但走進去才發現,原這是一座聯柱樣式,中間有一座花園一樣的天井。
水泥地面,擺放了不少的棚子。
棚子下桌椅一一對應餐飲、茶飲店鋪。
“現在我們要做的第一件事,就是來這里,辦理臨時身份證明跟銀行存折。然后將我們身上帶著的所有金銀,全部兌換成港幣。
記住,在這座城內,攜帶金銀被偷,警備雖然會受理相關案件,但除非是飾品,不然一律按照普通金銀的價格,以標準價格兌換給你港幣。”
陳默左右看了看,然后壓低了聲音:“我聽說城內有一些人,專門靠偷竊金銀首飾,然后估值之后,將他們兌換成一些便宜的金銀,之后里通一些貪財的警備,假裝被抓,將這些變成低價的港幣給送回來,或者弄一些藥金糊弄。
總而言之,金銀首飾能不戴就不戴,反正大明人比較喜歡玉石,很少會有人帶著金銀首飾穿堂過市。”
范爵士微微頷首,倒是邊上的這個突然出現的墨客淡淡的說:“此間圍城內,雖然有所腐敗之人,但并不多,只要抓一個現行,我自有辦法將之剪除。
畢竟,相較于一兩只蒼蠅而言,徐大人更在意的是香港整體的營商環境。
香港干系他的政績和未來的升遷,他不會不管的。”
“還是小心為好。”陳默抱胸看著這個墨客,“倒是忘了問,閣下叫什么?”
“高拱,草字肅卿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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