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明在安南的動作是非常迅速的。
但一下子各個想要下場撈功勞的人一多,也難免出現傾軋和沖突。
就這么一個月的時間,倫以諒對接的鹿崆,他的下屬就因為多說了幾句話,導致很多仁義會下屬的農場里,風言風語傳了出來。
正在忙碌的倫以諒,突然被安南國禮曹請見。
過了一會,智友走進來。
他現在已經是范坨手中大將,范坨在外朝的勢力之中,就智友勢力最大,同時他也深受黎椅的喜歡。
可以說是除了丞相徐質漠之外,第二個大佬。
看到智友,倫以諒頗為詫異:“智禮曹,可是貴國又有什么事情?還是說又有大明籍百姓與土人們發生沖突了?”
“也算吧。”智友給后邊一個眼色,他們趕緊關門出去守著。
“怎么回事?一般情況下,除了正常的會面,你不該來找我。”倫以諒頗為無語的說。
“所以我過來找你,必然是事情緊急。”智友趕緊坐正,然后語氣頗為焦躁的說,“最近有幾個農場走漏了消息,說是大明準備出兵安南。
已經有人將消息上報給范坨。
我來你這里,是范坨的意思,他讓我來試探你們。”
“看來動靜不小啊。”
“你們在安南基本已經控制一半力量了,這群人并不覺得安南能活下來。但地方那些軍頭,他們想要更多。”智友攤了攤手,“我查了一下,這些走漏消息的人,其實都是軍頭們外戚,有的干脆就是娘家人。
目的也很簡單,撈最后一把,而且是大撈特撈。
現在唯一能對他們產生威脅的,就是升龍府內的禁軍,這些兵力絕大部分都掌握在范坨手中。
如果接下來有人挑起范坨的不安,他將兵馬帶出來,必然會導致整個升龍平原陷入戰亂。
軍頭們一定會趁機極可能多奪取土地,然后最后用這些土地來跟大明進行談判。
世襲軍戶、加官進爵,都是他們的目標。
現在安南龍蛇混雜,局勢并沒有想象中的一帆風順。”
倫以諒思索著,智友的知會,其實廠衛已經有預案。
但具體他們能執行到什么等級,就得看皇帝給了多少行動權利。
要先兼并安南,就不能再跟明初一樣犯錯了。
任由本地被壓榨,進而導致本地人和大明離心離德。
而本地這些軍頭,雖然家人都在香港,但他們還是想要拿到更多,甚至有可能的話繼續留在安南世卿世祿。
沒人想要輕易的將自己的權利和保障交出去。
智友一察覺這點,就趕緊來跟倫以諒交換情報:“對了,朝廷的軍隊什么時候能抵達?”
“這個最快也得等到下個月中旬,廣東、廣西正在準備物資和人力。當然,除了這個,還有一個最重要的出兵借口,這個必須坐實了。”
“出兵借口很簡單,只需要用黎椅的名義,進攻大明的諒山州就行。”
智友微微搖頭:“但最關鍵的還是地方的軍頭,他們肯定不會聽話。”
“我會去找徐質漠,讓他用黎椅的名義去查四衛,然后我會讓東廠配合,挑起一個軍頭的動亂,到時候你再建議范坨外派一半兵力去鎮壓。
到時候你只需要告訴范坨,用臨陣不換將作為借口,摁住徐質漠的掙扎,然后我會讓軍隊中的教官開始收攏兵權,盡快將范坨對軍隊的掌控權削弱。
后續的其他內容我會安排,你隨時等待命令。
至于事成之后,先去仁義會過渡一下,之后可以選擇去給藩王國做臣子,也可以官吏的身份調入關內。”
“好。我知道了。”智友點了點頭,雙方又商量了一下,趕緊返回。
見到范坨。
依舊是在冰鑒邊上,范坨幽幽的問智友:“咱這位智禮曹,是想好怎么賣了咱家了嗎?”
“太監。”智友拱手一下,神情嚴肅道,“我只是按照正常的外交流程走了這一遭。不過,消息倒是套了不少出來。”
范坨睜開眼,頗為詫異道:“你這都正大光明的賣國了,還敢這么……”
“太監,有人漢人商賈返回大明,投書密奏于大明皇帝案前,言安南國僭越自稱皇帝之國,稱呼大明為北朝,自稱南朝,現在大明已經明暗派來大量的御史和細作來調查。
如今,大明民間對于安南自稱天朝的事情,雖然嗤之以鼻,但大明內部那些渴望開海的士紳,已經舉杯相慶了。
因為,他們提議,自海上出兵,覆滅安南。
唯一的目的,就是讓大明開海,從江東到廣西,曲折的海岸線上,隨便落一兩個軍港,幾個商港,大明東南士紳就能重新返回明初的風光。
所以,大明已經在兩廣籌備兵力。
但出兵方向還未定下來,安南必將遭到大明的全力打擊,直到覆滅。
因為接下來安南會成為大明兩股力量的博弈場——海軍或陸軍。
皇帝的大陸思潮和東南士紳的大洋思潮的競爭。
這將決定未來大明五十年的發展軌跡。
所以,整個大明上下,包括倫以諒這個廣東人,都在參與其中。
安南或許能擋住陸地上的進攻,可是大海呢?
總之,我得到的消息就這么多,現在正在我們境內傳播大明預謀從陸地上進攻的人,都是大明東南士紳派遣來的細作。
他們的目的,是為了讓我們增加兵力權重應對諒山州方向的來犯之敵。
從而好強迫大明皇帝,增加海上的兵力配備。
要知道,最近大明沿海因為要給次洲一百單八諸藩遷徙人口的緣故,導致了運力極其緊張,沿海造船廠訂單已經排滿,但大明皇帝卻禁止了造船廠營業執照的新增審批,尤其是木帆船這一系船塢建設,除了已有的造船廠之外,其他已經不允許新增產能。
但允許進行鐵甲船的船塢建設。
可是鐵甲船的相關技術,都是鎮國府下屬軍事技術,民間自研鐵甲船技術,需要海量的資金,這就是大明皇帝在用執照來消耗東南士紳這些年賺取來的海量資金。
逼迫他們將更多的資金投入更難見到效果,更加昂貴的產業之中。
所以說,只要安南陸地進攻被阻斷,大明朝廷又因為緊張的運力,鐵甲船又一時半刻沒有辦法出成果,木帆船自然就會快速成為新的增長點。
只要給他們三年,新的船塢、新的船都下來了,他們至少還能吃二十年。
這背后,是一筆高達一億元的天量利益,換做是太監,您能拒絕嗎?”
智友不會勸范坨聽他的,而是直接將這場戰爭背后的利益掰開了給范坨看。
作為安南柚木木材的實際控制者,范坨可太清楚這背后多少錢了!
要是大明木制造船廠又增加了,那么他是不是又有賺錢的地方了?
“這……好了,你下去吧,最近漢人少去接觸。”
“我其實還有事情。”
“有事投書,現在你可以走了。”范坨揮了揮手像是驅趕,將智友趕走。
智友悶了一下,只能躬身離開。
出門之后,聽到里頭范坨大聲讓小太監下去召喚他的白手套進來,然后他看了一眼天空的清亮呵呵冷笑:“這就中計了?還真是自古真情留不住,唯有財帛動人心啊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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